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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承花】晚安

*幼花

“等到二十年以后，我就和博士一样大了。”花京院抱着一个图文读本，靠在枕头上，没头没脑地这样说道。

承太郎将家居服扔到一边的椅背上，掀起被子一角，坐了进去，“二十年以后我已经快五十岁了，花京院。”

“啊……啊，是吗？”花京院仰着头，看向边上高大的身影，“五十岁。”他首先想到的不是衰老的问题，或者说他还没有到能意识到光阴锋芒的时候，“那我不是永远都不可能和你一样大了吗？”

小孩子总是有一种奇妙的天真。

博士笑了一下，将他从床垫上抱起来，然后放到自己怀里，似乎不准备再回答了。那双对于孩子来说过于宽厚的手摘开读本，翻到中间位置，“昨天说到哪了？”

“说到樱桃掉进了海里。”花京院指了指一旁的文字，“你看，‘他漂远了’。”

博士没有在人称代词上纠正他，而是照着又读了下去。他的声音不大，讲起故事来也没有隔壁朋子小姐那样精彩动人。

可是承太郎是最好的。花京院靠在他身上，挪到一个最舒服的位置，眨着大眼睛，也不知道在没在认真听。

他们没有再谈年龄的问题。

“……于是海豚就把它送上了岸。”

博士翻了页，却发现后面只有一个硕大的END。他看了一眼床头柜上摆着的闹钟，“故事到此为止，你该睡了。”

“那樱桃还能看见海豚先生吗？”花京院没理会他的催促，好像还沉浸在故事里面那样。

不知道——承太郎想这样说的，到嘴边却不知道为什么变成了“应该吧。”

对方就像料到他的回答一般，毫不犹豫地又接着问道，“是吗？那樱桃为什么不呆在海里呢？”

“因为海里没有樱桃。”承太郎合上读本，封皮上正是樱桃树和海。遥遥相望。

或许他不该这样，承太郎从来不善于说一些love&peace的话，但是小孩子偏巧又是浪漫主义的化身。他不该答应花京院的要求，哪怕他抱着读本哭出来——因为承太郎不会讲故事，科学家做不来这个。隔壁的服装设计师已经教训过他一百遍了，不可以把小孩子教得那样老气横秋。

可是，在他扁着嘴，眼睛里就快滚出珍珠的时候，除了举起白旗，你还有什么其他的办法呢？

“……好吧。”花京院看起来没能找到恰当的反驳的话，有些沮丧。可能他在构思一颗长在海底的樱桃树，只是没有说出来。

“他有自己的故事。”博士鬼使神差加了这么一句。

“那是什么？”小孩子机敏地嗅到了不同的味道，“你怎么知道海豚先生不是樱桃的故事呢？”

他的语气一点也不客气，承太郎有些没辙。“因为那是海豚的故事。”

“……骗人。”花京院好半天才咕哝了这样一句话。彼时他已经被承太郎塞进了被子里，而对方正好关掉了边上的台灯。

室内唯一的光源消失了，月亮也不知道躲到了哪里。可能还没有走到窗户里面来吧——小孩子猜测道。毕竟博士说月亮每晚都要走很远很远。

“承太郎，你睡了吗？”花京院悄悄地叫了一声。

一双碧色的眼睛睁开来，他哼了一个鼻音，看起来快要睡着了。

博士每天都那么累，可是你还要拿自己的幼稚去打扰他——花京院先是谴责了一下自己，但是转而又好像没注意到一样，他说，“樱桃会上岸的——我猜。”

“嗯。”

“但是他也会回来找海豚先生。”小孩子凑近了一点，拿软乎乎的小手去摸对方的眼睑。

承太郎眨眨眼，似乎被弄得有些痒。“嗯。”

“——那，”花京院顿了顿，“那你会一直对他那样温柔吗？”

你。这真是一个全新的称呼。读本里只有在樱桃和海豚对话的时候出现过这个字眼，花京院似乎耍了个小聪明。

博士笑了一声，像是识破了，却没有戳穿。

“会吗？”樱桃又一次问道。

“会。”

这真是最好的故事了。花京院终于像所有同龄的孩子那样，怀揣着一肚子奇奇怪怪的满足感，闭上眼睛。

晚安，海豚先生——他梦呓道。

嗯。

晚安。